疯狗召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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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强】梦里寻他(2)

*双穿越启强,但我那拽比儿子小时候怎么这么可怜无助










面前的环境很朦胧,像近视六百度以上的人眼里的世界,可领航员视力必须达到5.2,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刘培强左右转了转眼睛,抬起手,像敲门一样叩了几下,那雾气就叫他给驱散了。视力和听力一起恢复,他被突然放大的声音炸得一抖。


有个人牵着他的手。高跟鞋发出哒哒声,他小跑着才能更上。


她是谁?这是哪?


中校对环境的适应力很强。他一声不吭,瞬间冷静了下来,任由女人把他带进一间教室。座位上的孩子们齐刷刷地转头,充满童真的几十双眼睛同时看向他,神态各异,表情不一。刘培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忽然变小了的手和抓着的一本教科书:小二年级……


他变成小孩了。


“大家安静一下!”女教师说,把他推上讲台,“这位是即将加入我们班的新同学,从小一三班跳级来的,非常优秀。刘培强,给同学们做个自我介绍吧。”


孩童的壳子里装着成年人的灵魂,刘培强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他站定了,翻开书看了看,扉页上写着刘培强三个字,字迹非常熟悉,狗爬一样,像他小时候写出来的。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


他合上书:“大家好,我叫刘培强。很高兴加入这个班级,希望能跟同学们好好相处。”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女教师为他找着座位。刘培强依旧茫然,仅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可这时教室最后一排一个男生举手了:“老师。”


男孩站起来。他很高,吊儿郎当的,手撑着桌子,全身上下没骨头一样,手里夹着的笔一上一下地敲击着桌子。眉眼很锋利,看起来有点发凶,笑起来却是实打实的可爱,嘴角咧开两个小梨涡。

——刘培强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神色,眼睛瞪大。


是刘启。


二十一岁的刘启和四岁的刘启叠在一起,他无比确定这就是他儿子。


男孩也盯着他,慢慢地扩大笑容,释放出一些他在成年刘启身上感受到的压迫感。


“老师,我这儿有空位,让新同学坐吧。”






刘启说完那话就没了动静,刘培强忐忑不安地坐在他的右手边,看着男孩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圈进手臂里睡着了。他的脸正对着刘培强,像个钩子一样把刘培强往上钓。他不敢转头,拿手背抵着脸颊,偷偷瞄。一次,两次,三次——他再把视线移过去的时候,发现刘启直愣愣地盯着他。


刘培强的眼神像被烫着一样往回缩。


他儿子刚醒,嗓子还有点哑的,睫毛垂下看他,懒洋洋地开口:“想看就看呗。”


他无端中生出一股中学暗恋女生被正主抓包的羞耻感,好奇怪,他身为一个父亲深爱着刘启,不应该生出如此不合时宜的情绪。或许是因为他生还后来自儿子的那些令人捉摸不透的反应,让父子关系的每一步推进都如履薄冰,拉锯战不仅体现在暧昧中,还张扬地贯穿了他和刘启相处的每个瞬间,故而刘培强要极为小心翼翼地对待历尽千辛万苦才把他带回的儿子,连正眼看他一眼都要慌乱好久。这算什么啊,他想到这,有些哭笑不得:是因为太像暗恋的日常经历,所以在梦里送他回了荷尔蒙最为旺盛的学生时代?但又为什么要把他安排在刘启的班上做同学呢?


“你脸红了。”少年不知何时就在注视着他,端着脸,挑起一边眉毛,很有兴趣似的,“……啧,你跟他一点儿都不一样。”


“他是谁?”刘培强疑惑问。


刘启又趴回去了,这次脸朝着另一边:“没谁。”


他不好挑起话题,心里其实暗暗有一个答案,但更怕说出口就被宣告错误,于是只能闭嘴。刘启很沉默,以他日后所表现出来的外向而言,男孩在正适于交友的最纯真的环境中却表现出意外的安静,或者说是死气沉沉,戴上耳机眼睛一闭就与世隔离。刘培强用担忧的目光描摹他的后颈,却也无计可施。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是在盲目地选择希望,自欺欺人地挡住恶劣的现实不看,反而去妄想未来可能有而更可能没有的前景。他是在相信儿子,同样也是相信自己。会好的。刘培强还未确定他到底能停留在这个他曾经在空间站日思夜想的时空多久,他已坚定地选择了能帮助刘启的最好道路。


他要与刘启成为朋友。







第一步总是最艰难的,影射到他俩身上,就表现为刘启连迈出第一步的机会也不给他。铃声刚响,死赖在桌子上的少年突然复活,书包课本一概不带,堂堂走出教室,两条长腿迈得格外潇洒。刘培强欲跟上,被前桌叫住了:“跳级哥?”


好不礼貌的称谓,刘培强回之以客气的微笑:“我叫刘培强。”


前桌摆摆手,那意思是知道了,连一句答应的话都不屑说。他身边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同学,显然是有自己小团体的,大都是除了刘启外的后排男生。前桌说话了,介绍自己,用着太过刻意的虚假热情:“我叫陈建,你叫我建哥就成。看你新来的,又摊上个这样的同桌,以后跟我们混呗?人多热闹。”


“刘启?他怎么了?”


那群小孩左右互相看了一眼,都嗤嗤地笑。


最后还是陈建开口:“哪能叫刘启啊,你得管人家叫启——哥——”


他们又笑起来,这次更肆无忌惮。


不等刘培强做什么反应,陈建便迫不及待解释起来,那架势仿佛已经憋了很久,再不说就要憋死似的:“人家爸爸可是伟大的航天英雄,领航员呢,一天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天上呆着,不叫启哥他爸从天上飞下来揍你!”——又一阵哄笑——“他啊,一个又虚荣又无聊的傻逼,整天叭叭什么爸爸在天上有任务啊啥的,嘿,你说奇不奇怪,一到学校直播空间站授课,他爹啪一下,消失了!”


刘培强的心狠狠下沉。


空间站有过太空授课,他知道的,直播时轮不到他当班,他在休眠。醒来后那场直播已被录了像,再没下一次课堂,这或许能让儿子骄傲的一次机会就此与他擦身而过。那时刘启十三四岁,早就学着不在通讯器里说哪怕一个字。刘培强自己一个人说得口干,微笑也快挂不住了。他绞尽脑汁想着空间站那些枯燥无味的日常有什么好分享的,为了不让珍贵的通讯陷入令人难堪的沉默,中校开始回忆那次课堂。


小启,不知道你看过那次太空授课没有——


刘培强。那边声音突然响起,刘启的话语甚至称得上是轻柔:你他妈还有脸跟我说这个?


他挂了通讯器。


——时至今日,他才恍然大悟那些源自于儿子的恨到底因何而起。


陈建还在笑,包括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一样的笑面,一样的让人恶心。刘培强咬着牙根忍耐,他会帮刘启澄清的,但不能以暴力的手段,不然他走后刘启会受到更深重的排挤和伤害。可陈建带着喘不过来气的笑吐出一句话,让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瞧啊!”小混混上气不接下气,咳着还要笑,“死爹死妈的可怜虫!”


当刘培强反应过来时,他的手已紧紧握成拳,冲着陈建的喉管猛击过去。他身体是变小了,可那不过是在大量曾习得的格斗术中平添一份轻巧和敏捷,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他善用腿,从凳子跳上到桌子,一个飞踢就把冲他扑过来的男生扫倒,又迅速低下头躲过另一人杂乱无章的拳法,把住他的肩膀一扭,在脖子处化拳为掌,猛然一击,惨叫声就回荡在教室里。


俗话讲双拳难敌四手,面对如此多的敌人,刘培强却显得游刃有余,次次攻击甚至可称得上优美。正战至酣畅,这恶气不单是为他自己出,同时更为刘启——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来人使了全力拽着他跑。


刘培强条件反射地想回击,却被摁住了。


少年音响在他的耳际:“是我。”


刘启拉着他,穿梭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声控灯跟随者他们的步伐一盏盏接次亮起,跑在前面的男孩脚在黑暗里刚落下一秒,头顶就应声传来灯泡被点亮的电流声。他们跑啊跑,将陈建等的声音远远甩开,点燃了一整层教学楼。


初秋的夜晚,有风也不显寒冷,刘启起先是牵着他的手腕,后来或许是为了动作更加方便,转而去寻他的手掌。刘培强迎上去,感受到少年温热的皮肤。指尖传来的感觉在脑子里放大了无数倍,他紧张得都要出汗了。


刘启停在一个拐角,气喘吁吁,还非得说话。


“你跟他们打干嘛?要不是我来的及时,那伙人能活活揍死你……”


刘培强心说要不是你来的及时他们早被我干趴下了,不过他很识趣地没有开口。儿子关心他,他很开心。交缠在一起的手松开了,刘培强把两只手握在一起,留住属于年轻人的温度。


刘启体力很好,休息了一会儿,又能活蹦乱跳了,倚在墙上对他松松的笑:“要不是哥要回去拿东西,指不定你还在哪挨揍呢!”


“那你东西呢?”刘培强指出。


刘启的笑容有点发僵。







半分钟后,他们经过商讨,一致认为现在的教室可以称得上安全,加上距离又不远,再回去一趟也并无大碍。还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慢慢地走。刘启本不想让刘培强再跟着跑一趟,可后者说正好回家顺路,少年便将信将疑地默许了他跟上来的行为。


沉默地走了快一百米,刘培强正努力思考如何挑起话题时,刘启突然问:“……你怎么跟陈建他们闹的矛盾?”


刘培强从后面看着他:“他们找事还用得上理由?”


“也是。”刘启笑了,很短促的一声,“你是好学生,他们最看不起。以后可能还会找你要作业抄,注意着点儿。”


“嗯……”刘培强很小心地说,“他们跟我讲了些关于你的事。”


刘启的脚步不停。


“你信吗?”


“不信。”


“行。”


又没人说话了。片刻后还是刘启打破沉默:“……我没骗人,我爸真是领航员,你查查新闻就知道了。他还跟你一个名呢。”


“我知道!”刘培强快速回答,“我——我爸妈就是因为、呃、希望我跟领航员一样有出息……才取的这名。”


刘启这次是真不走了,转过头定定地看他,半晌才移开目光。


“你比他可好多了。”


他很轻快地说,刘培强却听得难受。


“你不用成为他。”少年缓步走,时不时踢走一两颗石子,“他才不是什么人类精英,他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我四岁的时候他就走了,直到现在也不回来。”


刘培强内心酸涩,只好苦笑着闷闷应一声。他低下头,无意识地去搓自己的手指,搓下来一片灰烬。


像纸片燃烧后漫天飞舞的尸体。


“他是个骗子,从小时候就骗我,说一些什么有关星星的鬼话。谁他妈信这个啊,一般不都是说人死了才变成星星吗?他还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了,两三年醒那么一次,连地下城模拟屏里的星星在每天晚上都能眨眼呢,虽然那是假的,可他连假的星星都不如……嘁。”刘启说到最后倒像是自言自语。风吹过,天完全地黑了,他打了个寒颤,这才清醒过来,想起后头还有个小他一岁的小孩儿,于是转过身来问:“你冷不冷——”


他愣住了。


身后没有人,只有似乎混着细细粉尘的风吹拂过面颊。


一个迟到了十七年的吻。







TBC


下章两个人都要醒来进行一个交流经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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